【接龙】叛乱的幻兽

白河愁

“啊啦，你真的好有趣呢～”

明明是个看上去莫名其妙的问题，小鸟却不由暗暗一喜，前一刻还阴着的脸，也稍许放晴了一点。

( F" M5 k# B) [. ?- c$ R# O“看肯定是看得到的啦，星星们又不像人，分家不是那么清楚的啦。不过呢……”
2 a- ]& y% a( U
她轻手轻脚地贴到苏玲背后，两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 D; C+ C9 q* [, a5 ]
" u$ o( k- z! _; g) v! `“要是想找一颗特别的星星，那就不好说了呢。年份，季节，天气，还有这颗星星自己的亮光，要让所有的这些都恰到好处，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啦。”
7 Z# w' |! d0 \9 r0 _/ g; X+ T7 Y
“是吗……啊哈哈，是啊，是这样呢……”

1 b5 E0 w* z+ c. z女孩忽然自嘲似地轻笑起来，身体却慢慢地越伏越低，本来随意地搁在窗台上的手臂，此时已环到了胸前，悄悄滑到肩膀之下的十指，使劲地扣进了肉里。

“明明……都已经学过的，怎么……就都忘了呢……”

; u* q8 w, L$ Z& {% E一阵细微的颤动，清晰地传入小鸟的掌中，可即便如此，女孩却仍然倔强地硬撑着，拼命抑制着让嗓音走调的冲动。看着她这幅模样，小鸟忽然觉得心底微微一动——印象中，似乎有一个自己无比熟悉的形象，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也曾经做过和这个孩子正在做着的，一模一样的事。
; J- C3 |2 V+ A: s3 N! Y
" L$ ?' ^6 f& m/ c% x, j“哎呀呀，就这么泄气了可不行哦～”
! t4 H! \8 Y8 l9 s( L9 ~
心念一动之下，身体先于理性作出了行动，搭着女孩的双手顺着她的肩头滑向前方，跟进的手臂自然而然地环在了她的颈间，身体随即顺势而上，将前胸紧贴上了女孩的后背，至于因为悬殊的身高差距无处可去的下巴——不假思索地，她直接将它搁在了女孩的头顶上。
- O: b0 E0 ^( d) P. t! r" n% N
“呐，可以告诉姐姐，那是颗什么样的星星么？兴许姐姐也知道它，可以帮着你一起找到它哦～”
- m5 o$ ^7 Q0 M7 `3 \
她轻轻地开口道，声音绵软而温存，带着一种全然不同于平日的感觉。不知是这特别的嗓音，抑或是她的怀抱起了作用，怀中那因为极度的紧绷而颤抖不停的小小身体，以可感知的速度逐渐松弛了下来。

“……其实，说‘一颗’大概不是很正确啦……我想要找的，应该是两颗，靠得很近的星星吧，不过因为离得太近了，所以从地上看起来，就好像是一颗一样……大概是这样的感觉吧。”
1 d; p  n* y" G8 V+ L
$ `8 w$ ?9 L3 b“双星？”

“唔……应该是这样称呼的吧，原来我也不是很清楚啦……这些也是后来，才慢慢发觉的呢。”

  |! A0 i! l" |: ?  N/ y3 s“那么那么，那两颗星星，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么？能让你记得这么牢，还这么拼命想去找到的星星，一定会是很特别的星星吧？”
/ Y. T: k2 t9 }
女孩垂下肩膀，轻轻摇了摇头。
/ G" e  f: b- O( C2 K
; _; p2 }! S2 u0 u“对不起……我也，说不太清楚呢。不过……我知道的，只要看见了他们，我就一定能认出来的。”
+ Y3 r, L$ \! V+ W- F, `
“因为……我能感觉得到，只要我看着他们，他们就也一定会看着我，只要有这样的感觉，就一定不会弄错……可是……”
' t$ _+ R3 e9 [" d1 V* R
8 H& _8 [  v' u2 u5 X$ [" ?“噗哧～”
2 A, W2 B% q6 ^) \- L  v. W3 a
) n6 Q7 T1 R% S8 G- S- ~9 t小鸟忍不住又笑出了声。
+ l( N: U$ t$ S  U) c& M# M2 A6 s
“你呀～就是想得太多了，这样可是很容易老的哦～”

7 f' e, X# M& Y1 p* d" a  h& j“月、月咏姐姐……”
$ t' n, I5 ?( b" U9 x" A1 t
* v2 y" A- H5 v. T8 a“而且呢，你在烦恼着的事情，其实根本就不成立嘛。因为啊，星星先生的眼睛，可要比我们好使得多了呢，一个银河两个银河，对你的双星先生来说其实根本就不算什么啦，只要他有心的话，就算是宇宙的尽头，他也一样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哦。啊，说不定现在啊，他就躲在你瞧不见的什么地方，远远地、悄悄地看着你喔～”
' F6 `7 g% h% S3 o* @$ `* {5 y% A
小鸟愉快地笑着，搂着怀中发愣的女孩，调皮地左右摇晃了起来。

9 t$ |9 U5 G3 e0 p& V% b“所以啊，不可以摆出这么没精神的样子哦，要是被双星先生看到的话，他可是要不高兴的哦～”
. j) ^# ]( G) B" G
4 P, l% U* p, E3 `) b' l; {$ g1 W“…………嗯……这么一说的话，好像，真的会生气呢……我怎么……连这个，都忘了呢……”
8 c+ j: H  y. q- L: D3 k
苏玲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着，肩膀随着她越来越低的声音，似乎也垂得更低了。小鸟暗暗叹了口气，正想再开导几句，女孩却忽然半转过身子，仰头冲她微微一笑，笑容中依然透着苦涩，却已不像先前那样令人揪心。
, ^$ j+ `. t- i2 y! v0 m; B
“总觉得，自己好像笨蛋一样呢。”

+ A+ b) U8 [! K! h& [& m“啊啊，是啊，小笨蛋。”

小鸟舒了一口气，抬手轻抚着她的头顶：“好点了么？”
$ m$ k* G1 r0 W6 x
“嗯……已经没事了。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 I8 y5 n" s" y6 b! h1 L) C0 H1 w) l
“啊啦啦，跟姐姐还这么见外，当真是个小笨蛋呢～”

小鸟笑着拍拍她的脑袋，直起身子走到她旁边，伸手探向半开着的窗：“好啦，时候不早了，赶快休息吧～要不然的话……”

5 P+ {# x. C2 s  C" I毫无预兆地，她忽然被猛推了一把，身体立即失去了平衡，不受控制地倒向一边。一惊之下，她下意识地将头转了过去，张口就要惊呼出声：

+ Y5 K# d4 C' [2 i: i  Y5 o“等等，你干什……”

" d% V5 r; M9 l* _  T- r; ~嘭。
& z& H7 }! \6 h. b
她的瞳孔猛然收缩起来，全身的血液几乎凝固——耳边响起的，并非自己跌坐在地的声响，而是比那更加沉闷的、仿佛敲打空水桶般的声音。
  s2 s" e0 E4 z; d) j4 t
而随着这声闷响，仍在窗前的女孩神情一滞，就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重击了一下，以极不自然的速度和幅度猛地向后仰去，强大的冲力将她整个抛了起来，又粗暴地掼在几步之外的地面上，轨迹上留下了一条殷红的珠串，在苍白的月光下，格外令人心惊。

白河愁

“啧，那帮混蛋……！”

5 }% U; j& A7 u4 ^短暂的震惊之后，恢复了运转的大脑，为小鸟迅速理出了事情的脉络，她恨恨地骂了一声，俯身就地一滚，将整个身体藏到了窗台下面。她没有去看苏玲的情况，方才的一幕结合上多年的经验，已经明白无误地将对方所狙击的位置告诉了她，被击中那里只会产生两种结果，其中之一没有必要操心，而另一种，则是操心也没有意义。

她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在墙上使劲一磕，一扬手将它抛向窗外，片刻之后，强烈的闪光伴随着巨响，在一瞬间将整个屋子照得如同白昼——然而，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发生。

3 Y# ]  K2 [2 A5 u$ v0 S, I( k她眉心一动，反手从后腰上拽出手枪，顺势向腰间一带，借枪身与骨嵴的摩擦将保险带开。随即，她猛地站起身来，在已开始淡去的白光不完全的掩护下，省略了一切瞄准动作，向窗外甩手便是两枪，而后以最快的速度一矮身，重新隐蔽在窗台之下，直至此时，一滴冷汗才顺着她的脊背，悄悄地滑落了下来。

这是一着异常危险的棋，以枪声为挑衅，以自身为诱饵，引诱也许仍然藏身在某处的枪手开枪射击，只要子弹落在室内，以她脑中所储存的弹道学知识，她自信有七成以上的把握，顺着弹痕逆推出那个人的所在地——只是，只要起身至再隐蔽之间稍有差池，代价便是她自己的性命了。

然而，即便是冒了如此大的风险，她所期待着的枪声却依然没有响起，也不知是枪手识破了她的意图而隐忍不发，还是根本就已经一去不回了。无计可施之下，她只得再次将手探入怀中，掏出两个与之前稍有不同的金属小罐，用力咬开拉环，以尽可能不露出头的低姿势，小心翼翼地安放在窗台上。一直等到缕缕灰烟伴着轻微的嘶嘶声渐渐腾起，她悬空已久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 K* V% j5 @' V5 y) u- E# C6 q
! i1 k! j% }% {* I砰。

, {( J! e: J- v; Y* Y2 u房间的门忽然被粗暴地踢开，有着赤红卷发的男子径直冲了进来，身后跟着全神戒备着的夕，以及一个戴着眼镜，梳着一条金色麻花辫的中年女性。
, ]& m' w  p4 q
/ [5 c1 E! x" r; Y: G9 f“出什么事了！？”
1 @4 b. f  `) A
& F. P- ?, A# L& R; O! a“过会再说……她怎么样了？”

稍许调整了一下急促的呼吸，小鸟收起枪，神色凝重地指指侧身倒在地上的女孩。阿克塞尔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面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双腿竟像是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一样，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借着月光，他分明地看到，一片不规则的红色，正以女孩的头部为中心，缓慢地在地毯上蕴染开来。
5 O1 f9 M% @* X/ f. v; O" s
“我来吧。”

" n8 n3 o8 Z8 R9 i: R, \  y# \0 \" O身后的女性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下来，而后快步穿过房间，在女孩身旁蹲了下来。
& U" _! b( M. r# H, q! |- E( r
死寂，时钟微弱的滴答声，此时听来却仿佛心跳般刻骨。随着时间的推移，室内的空气越来越滞重，就在众人觉得几乎要透不过气的时候，女性忽然抬起手，将滑落下来的眼镜推回原位，慢慢站了起来。

, v5 u7 L  ]9 T  U8 |7 G“情况不算太乐观。”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将手插进衣兜里，低低的话音没有起伏，却仿佛带着某种魔力一样，将空气中那令人窒息的重量感，无声无息地化去了。
# k- w6 d! C+ m4 b
1 R% J: _# V  \/ ?“不过万幸……看起来，像是避开了要害呢。”

白河愁

“好了，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阿克塞尔低着头倚在墙边，两臂交叉抱在胸前。从苏玲的卧室出来之后，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说话。
9 Y0 V; A: O$ T1 \, J: F& `
“哎呀，不要这么凶嘛，人家好怕……”
0 z+ T" L: |9 i( C8 N
“你不说的话，就换我来问好了。”

小鸟立即识相地闭上了嘴巴。女性特有的直觉警告着她，自己此刻正面对着一头受了伤的野兽，表面看来平静，内里却或许已经到了爆发边缘，只要一言不慎，触动到那根已经绷紧到了极限的神经，自己大概就再没机会看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所以，眼下最稳妥的办法，恐怕也就只有跟着对方的步调走了。

6 Z8 b3 T  Q- i7 a“你是什么人？”

“妖精重工的调查员。”

“来这里做什么？”
3 K& w* g* }2 O
“寻找空港恐怖事件的元凶。”

/ b0 @4 Z  m9 j0 E% L, k# r“这应该是你们的家务事吧。”

! r4 b4 W$ y$ N+ W4 F“嗯……我不否认。”

$ E& G! o0 S! o  R, q“那么，现在你怎么解释？”
3 P1 b9 [# c  n, t3 [
“在我们的国境内发生这样的事，对此我也很……”
5 {+ H1 @# Q) f7 c* B! h$ a& v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

小鸟忽然卡了壳，一时间竟不知再说些什么好。这倒并不是因为对方突然打断了她，事实上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指望对方会耐着性子听完这仿佛是外交辞令一样的套话，真正令她不知所措的，是他打断她时的口气，那是一种平缓的声调，乍一听会让人误以为是再普通不过的日常交谈，但在细听之下，却会发现他的语调平静得不自然，几乎找不出一点起伏，就好像说话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台空有人形的机械，平静，理性，却不夹杂任何一点情绪的痕迹。这种异样的“冷静”，已不能称之为冷静，毫无疑问地，面前的这个人正在有意地隐藏着自己的情绪，不给她一点从旁窥探的机会。
5 J5 J( a8 C) a/ I3 S4 ?. R7 U
当察觉到这一点时，小鸟的后背霎时冒出了冷汗，她下意识地将视线移向对方的脸，期望着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些什么，可看到的结果，却只令她的心更加急速地坠落了下去。因为一直低着头的关系，阿克塞尔的眼睛连同上半张脸，全部被垂下的发帘挡得严严实实，无论是他的眼神，还是他的表情，她都看不真切，而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却从他的身上慢慢膨胀开来，令她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肩膀。

5 @) ^9 s: l! g“怎么了，突然不说话了？”

仿佛是注意到了她的动摇，阿克塞尔冷冷地开了腔，声音依旧不带起伏，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却愈发沉重。借着走廊中仅有的光线，小鸟依稀看到他稍许抬起了头，虽然仍然看不见他的眼睛，她却似乎能感觉到发帘后透射出的两道逼人的目光，那种冰冷而锐利的感觉，简直就像是一对顶着她咽喉的利刃，随时都可以取走她的性命。

“……唉，认输认输，接着吧～”

9 X1 N/ `5 A. a8 H7 A没有再坚持什么，她重重叹了一口气，老大不情愿地从怀里掏出一个亮闪闪的东西，一甩手向阿克塞尔抛了过去。既然对方明摆着不肯善罢甘休，那么干脆地缴械投降，或许才是此际唯一的上上签。
4 j( B, G- P- ]6 d) Z" r6 ~, E2 U
“看过这个之后，你应该就会明白了吧。”
3 V9 p( x. l% E% c; X2 V' l
* g+ |1 j  U0 m* J! f阿克塞尔没有抬头，仅仅随意地一伸手，便将小鸟抛去的银币抄在掌中。他将银币举到眼前，正反端详了一下：“我记得这是她白天捡到的，然后呢？”
# k3 I5 J5 q- R7 H7 \! t7 _, v
0 K2 D/ ?, K4 O  v: ^& ^“根据上面给我的情报，落下这东西的人，就是我要找的人，至少也是要找的人之一。”

小鸟一边解释着，一边偷偷向显然是在装糊涂的男子翻了个大白眼，当然，有关这一点的腹诽是只能烂在肚子里的。虽说围绕在他周围的压迫感，在他接下银币的一瞬间已敛去了不少，但却仍然没有到足够让人放心的程度，换句话也就是说，现在还是不要拿无关紧要的话题刺激他为妙——不过，该说的话题，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1 v9 ~- m; X' |
# D" n. p$ M; M* G. |6 z“所以，虽然这么说像是我在帮自己开脱啦……不过，从捡到这个东西开始，你们就已经被卷进来了，虽说我也没想到他们下手这么快就是了。”

/ q1 T. O2 e6 ]) l“这么说……”阿克塞尔低着头，缓缓地转动着手中的银币，低沉的话音中，开始渐渐染上了一些方才所没有的色彩，“果真是那独眼混蛋干的了。”
" l) C  a( u3 L! z* _$ x
“也可能是他的手下啦……哎呀，等等？”小鸟顺着他的话接到一半，注意力忽然被一处细节吸引住了：“你刚才说‘独眼混蛋’了？”
( F- n- H# K. R4 c
& j; T5 b% b3 o: f6 B' f, K“啊，没错。”阿克塞尔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拇指略微一动，银币铮然轻响一声，旋转着飞向空中，“我看见他的脸了。”
7 s' H5 B9 g2 f! V6 e$ W- {
“难怪……”小鸟习惯性地抬起右手支着下巴，空着的左手却下意识地捏紧了。看见自己容貌的人就要灭口，这本是各国秘密部队中不成文的行规，但是，持有这枚银币的那个组织，却走得比这更远，不针对本人，而是拿对方最重视的人开刀，不急着消灭对方的躯体，而是意图先摧毁他的精神……突然冒出的这个想法，令她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倘若今夜的袭击并非偶然，而是那个组织一贯的做派的话，那么自己先前，或许还是大大低估了对手的恶辣程度。
4 t8 m3 H% n: g+ l' q
阿克塞尔却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应，单手凌空一挥，将下落至跟前的银币再度握于手中：“你刚才说，你是来调查那帮家伙的吧？”

. r; o- y! R3 Q“嗯……好像是这么说过呢。”
- X# _7 E# O( W9 C! A, c' E
“不介意的话，我也来帮忙好了，毕竟我以前当过兵，在这里开万事屋也有点年头，道上多少算是有点关系。”男子握紧了银币，抬起头正视着小鸟，身边那股令人不快的压迫感，此时已荡然无存，“而且……我没法原谅那个混蛋，不让他给我个说法，我这口气咽不下去。”

2 c1 J+ G- x% D2 W$ ~“啊啦啊啦，那可真是帮大忙了耶～”见对方解除了敌意，小鸟心情大好，言语中不觉又染上了一贯的油腔滑调，“那刚才怎么对人家那么凶呢，人家好害怕的说～”
9 _; m, B$ v2 \9 n5 l, a4 N1 O3 c
“别搞错，我可是真想过把你揍死算完的。”

1 R$ D2 O6 m. d“欸～怎么这样啊～～”

$ n; q0 D2 s3 v& J; a. ?“发嗲也没用，要不是怕小玲伤心，你今天真别想走出这里。”瞅瞅一瞬间拉成了苦瓜脸的小鸟，阿克塞尔微微一笑，扬手将银币又抛了回去，“别看那丫头脾气好，某些地方倒是倔得不像话，能听到她心事的人不多，你大概能算一个。看在这个份上，你的帐就留到那帮混蛋后面算，感谢她吧。”

  y  N5 ]5 f9 ?+ ^: g! G“呜～你这么说人家才高兴不起来呢～说得人家好像那什么一样～”小鸟接过银币塞进怀里，顺便也没忘了鼓着腮帮子再发一通牢骚，“那么，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9 A1 E, b, [2 @( p+ ~  _3 O1 J
“这还用问，当然是……”
, E5 T2 t; E" m& P, N( n
“嘛，有干劲是好事没错啦……”
; ?$ K9 a6 v& n
就在阿克塞尔摩拳擦掌的时候，他身旁门忽然开了，从中缓步走出的金发女性，笑吟吟地给他浇了一盆冷水。

“不过，今天已经太晚了，要是连休息都保证不了的话，可是什么事都干不成的哦？”

白河愁

“你可算出来了，特莱希雅。”阿克塞尔闻声侧了侧头，一挺身从墙边弹了起来，单足带动身体就地一转，横挡在了女性的身前，两手作势抬了抬，却又在迟疑间慢慢放了下来。

+ H& x( c9 t, @7 v+ ^" y“小玲（那孩子）怎么样了？”

下一瞬间，他半张着嘴扭过头，与匆匆抢到身侧的小鸟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小小的惊讶。两人都没有想到，几分钟前还剑拔弩张地对峙着的对象，现在却竟然默契至此，除去称呼上那一点点差别以外，无论是发问的内容，还是开口的时机，都好像心有灵犀一般惊人地一致。

看看大眼瞪小眼的二人，金发女子微微一笑，简短地回答了两个字：“睡了。”
) A3 ~9 e/ n: V6 t. O2 C
& W* Y2 a' _9 F& e“她醒过了！？”

* E& |; r5 M+ E/ X% R“轻点，太吵了。”女子压低声音咳了一声，带着些许不满瞟了阿克塞尔一眼，抬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只是稍微恢复了一点意识，没撑多久就又睡过去了，看样子，她还会继续这样睡上一段时间。”

* t9 m5 l. m8 e7 C“嘛，不管怎么说总是有了盼头，也算是个好消息啦。”
, v& e# Q3 H4 X' Q: w/ e- M
) O0 h, K4 \& g+ |. i- p# N“是啊，她真的挺幸运的。”
8 ?" p- B$ v7 v1 U& \
女子冲着小鸟点点头，反手小心翼翼地带上了门，几乎没有让门锁发出一点声响，就好像真的生怕弄出什么动静，将屋内的女孩惊醒了一样。确认了门扇完全合拢之后，她才将两手插进白大衣的口袋里，用她那独特的、平缓中带着些慵懒的声调，不紧不慢地解释起来。

“中弹的位置很靠外，而且凑巧，是个不太容易着力的角度。从伤口上来看，子弹应该是打了滑，跳到什么别的地方去了，并没有进到脑袋里面。”

! W5 A6 t& @% g' z“也就是说，小玲（那孩子）没大碍了？”

“哎呀，你们关系真好。”

笑着揶揄了一下又一次开始大眼瞪小眼的两个人，女子抬手推了推推眼镜，表情稍许严肃了一点：“只是‘暂时’没有问题，大意是不行的。毕竟她伤在头上，就算不是致命伤，给大脑造成的冲击却是免不了的，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现在还很难说。而且，还有一点……”

* c% f! K0 Y0 B% Z( @说到这里，她忽然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就像是在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讲下去，恰在此时，走廊尽头那扇虚掩着的门，忽然被人猛地拉开，微凉的夜风从大开的门扉中灌了进来，顺路还捎来了一声清亮的呼喊：

“小鸟大人！”

3 T  H) ~" Q6 M5 w! {% g一个瘦小而迅捷的身影自门中闪出，一路小跑着来到小鸟的跟前，双手恭敬地递上一个透明的塑胶袋：“小鸟大人，您要找的东西。”

“笨蛋小夕！”小鸟不满地鼓起了腮帮，扬手照着夕的脑门就是一巴掌，“喊这么大声干什么，吵到病人了怎么办啊～”
, y1 Y  n  A0 L' f3 m5 _0 Y
/ n/ E1 m( s; L, z2 J3 y, s8 f5 N“呜……对不起啦……”

“哎呀，好啦好啦，因为是重要的东西，人家就原谅小夕这一回吧，扯平～扯平～”
; s, t& b* `0 p: Z4 `9 S
像是没注意到阿克塞尔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瞬间多云转晴的小鸟又意犹未尽地在夕的脑袋上拍了几下，这才从她手中接过塑胶袋，转手递给了一旁的金发女子。袋中，静静地躺着一枚稍许变了形的子弹，铜黄色的弹体上，还沾染着点点干涸的血迹。

“你在担心的东西，人家已经找来了哦～”

“谢谢了。”女子接过塑胶袋，朝她点了点头，“这样就可以分析了。”
% b9 A9 F- b; R
“后面就拜托你咯～呃……那个……”小鸟忽然尴尬地抓了抓头皮，：“那个……不好意思，该怎么称呼来着？”
2 ^8 c( v+ {1 {# i$ r7 F5 Y# |) B
6 y8 f( K" |* H* n# v“小鸟大人……”夕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险些没当场背过气去，“您怎么会连这个都忘记了啊……”

$ r- w; m) e+ F8 m% m“因为，称呼很乱嘛～”小鸟“委屈”地噘起了嘴，腮帮子鼓得活像一条胀满了气的河豚，那副样子再配上因为含着一团气而含混不清的口音，比起解释来，倒更像是在撒娇：“那孩子管她叫艾梅姐，这位先生又管她叫特莱希雅，这样好赖皮的好吧～人家都给弄糊涂了啦～”

“哎呀哎呀，早跟你说过，不要那样称呼我的。”金发女子斜了阿克塞尔一眼，半是无奈半是理解地耸了耸肩，然后转向小鸟，慢悠悠地说道：“特莱希雅是我的家姓，艾梅是名字的简写，全名的话应该是艾梅拉尔德·特莱希雅……嘛，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 n. h% ?. Y& K3 b  ^# P% M& j, k4 R“啊啦啦，真的？”小鸟一听，两眼立时放出了光，“真～的怎么叫都可以么～”
1 `- v5 a" ]) L9 G1 Q0 a/ o
“啊啊，随你喜欢。”

“好耶～那就跟那孩子一样好啦～”小鸟一下乐开了花，竟忘乎所以地张开手臂扑了上去，就仿佛发现了心爱玩偶的小孩子那样，将艾梅拉尔德抱了个结实。这个举动太过突然和不合常理，以至于另三人一时间都楞在了原地，最先反应过来的阿克塞尔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抬脚就要冲上前去教训某个搞不清状况的家伙，迎面却恰好对上艾梅拉尔德投来的眼色——先等一等。迟疑片刻之后，他停下了动作，顺手也拦下了同样想要冲上前去的夕。
1 X& f, K4 i, e0 n  n7 y; X
) k) n. Q/ E" }$ T# j# L2 F“艾梅，对不起……那孩子是因为我，才……”
8 J$ P# U- A* H( n9 w) I! D
/ r, M5 z; T9 f/ b8 e将脸颊紧贴在艾梅拉尔德的耳边，将声音压低到只有她们两人听得见，小鸟低声地嗫嚅着，话音里隐隐带着颤音，和几秒之前那个没心没肺地笑闹着的她，简直判若两人：“那个时候，那孩子推了我一把，现在回想起来，她那时，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的。如果，没有耽搁那一下的话……”
0 }4 ?1 G- B7 A9 I8 P& B' {
$ K9 X# a- k3 x# f+ x3 ?“别说了，我明白的，那孩子，一直都是这样。”
" I0 E5 Q1 W: w+ p7 e3 f2 O
感受着紧贴着自己的身体上传来的细小震动，艾梅拉尔德合上了眼帘，双臂轻缓地环上小鸟的肩膀，就像是母亲安慰着委屈的孩童一样，温柔地抚慰着她：“所以安心吧，那样好心的孩子，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又拍了拍小鸟的肩膀，慢慢地将她推离怀中，又冲一旁的阿克塞尔点了点头：“那么，我进去了。你们也早点休息，时候真的不早了。”

" J+ t- p" F7 \+ o* @7 D“特莱希雅……拜托你了。”

“啊啊，彼此都加油吧。”

说话间，女子已将一只手搭在身后的门把手上，无声地扭过了一个角度。向众人再一次点头致意之后，她反手推开门，返身步入了屋内。一如既往地将门仔细地掩好，她轻轻地靠在门背上，揉着隐隐发胀的太阳穴，忽然低低地叹了口气。
  z' b2 {) O! m3 q. H* a( H
“该说……是奇迹吗……”
& r3 ^8 G+ L1 j9 d. U
" ~; a( O. h; Q) m有一件事，她一直没有说出口：看起来似乎是打偏了的这颗子弹，原本应当有着十足的理由，可以当场夺去女孩的生命。过往十数年的生涯中，她见得最多的就是形形色色的枪伤，故而在看到伤口的第一时间，她便断定了子弹的类型和口径，这种尖端截平的点二二步枪弹，在这个时代几乎已经退出了历史舞台，只有为数不多的几种微声狙击枪还在沿用着它，而有缘接触到这些枪械的，也只有极少数有着特殊使命的秘密部队。被这些部队出身的射手所盯上的猎物，若非受过同类部队的磨砺，能够不被一枪直贯眉心就已是万中无一的侥幸，而这一颗子弹，却落在了一个以常理而言根本不可能落到的位置上，虽然令女孩失去了意识，额上的伤口或许也会落下疤痕，但除此之外，至少在表象上就再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伤害了。如果仅仅避开了要害便能称为侥幸，那么这，就已不是“侥幸”所能形容的了，简直，就好像是……
, \# X( n# {0 n! }! X  @5 p- D
- N+ }) {9 z4 v9 y“呜……父亲大人……母亲大人……请……等一等……”

一声含混的呢喃，将她从思绪中带回现实。借着室内暗淡而柔和的灯光，她循声望向房间正中那张不大的单人床，前一刻还在那里沉沉昏睡着的女孩，忽然间不安地扭动起来，紧接着，仿佛是要摆脱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剧烈地挣扎了起来。随着动作的幅度越来越大，她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前额覆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一只挣出了被子的手，在半空中漫无目的地摸索着，就好像努力想要抓住什么，却又怎么也抓不住，愈发惶恐不安的梦呓中，渐渐地染上了泣音。

4 T4 O( w: F5 r: ~  }“不……不要……不要去……不可以去……不要……请不要……离开我……”

“啊啊……不会的，我在这里呢。”
: r- ?7 |" H% j  m" ?* O) u9 p
艾梅拉尔德快步扑到床边，一把抓住了那只无助地乱抓着的小手，而女孩便反射性地收紧了五指，仿佛溺水的人抓紧赖以求生的绳索那样，死死地抓住了她，使劲地向自己的怀中拽了拽，简直就像生怕她一不小心溜走一样。片刻之后，不知是因为气力使尽，还是因为找到了依靠，女孩的身体渐渐松弛下来，声音也一点点低了下去。
+ k! e- _* P6 Z7 o4 T/ y
“母亲……大人……我……好怕……请……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5 K, s& c/ `. f- S" y- ^
“啊啊，安心吧。”

金发女子俯下身，双唇温柔地印上女孩的前额，一直等到她完全平静下来，才重新直起身子，小心翼翼地将手抽了回来。
# O0 h5 Z. ?3 b3 B, r
% I8 [% E8 W- X$ w! O- ^“你已经，不是独自一人了。所以，再多依靠我们一点，也是没关系的哦……”
5 {4 ~; }, i1 K
2 s  H. L. c0 O; U) X: D# D  S仔细地将被子重新掖好，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立在床边出神地端详着女孩的睡容，目光有一瞬间变得格外温存，就好像是一位真正的母亲，守候着自己最心爱的女儿。
4 k! a2 S7 j9 p; X8 U
% x: A! ~6 G+ t) w  _! g7 b+ e( R“您是不是，也这么觉得呢……远野老师？”

白河愁

“呐，小鸟大人……”

“嗯，怎么了？”
7 a# d5 W! z/ L7 o# _- q
7 ]& B' b* p4 K. w* \7 [“您……还不休息么？”
- \* [- O+ U( \( l
0 q+ n- J* c( n9 D “笨小夕，今天晚上没人会睡哦，所以人家怎么可以一个人跑去睡觉嘛，太不厚道了的……哎呀？”

小鸟抬起一半的手，忽然悬停在了半空。接着，她面色忽然一寒，径直撇下了身后的夕，一溜烟地奔下了楼梯。
6 D3 R/ f) T. u8 F9 C
+ m+ |9 u" _/ M% ~3 W9 e: n: L2 R, \“喂，小鸟大人，不要乱跑啊！”
' B0 T1 w5 I2 b) k
为自己幸运地没有被当球拍的脑袋庆幸了一秒钟，夕紧跟着小鸟扑下了楼。虽说对这位上司的突发奇想早已习以为常，但在这个不知何时何地潜伏着怎样的危险的夜晚，让她就这样脱离自己的视线，显然不是一个合格的副手所为。
8 X- i$ x7 F: W: K% L5 w! z
( m$ O+ h" V! E: J' y接着，当来自于大门方向的开锁声传入耳中，她忽然明白了自己的上司为何会有那样的反应。能在这个点上上门拜访的，一般而言决不会是什么善类，更何况刚刚才发生过那种事情，会掐在这个节骨眼上找上门的，多半……

+ f, ^- j" X; Z- X6 B+ H+ E脑内飞快运转的同时，她的手反射性地探向腰间，不曾想却一把抓了个空。直至这时她才惊觉过来，自己用惯了的武器因为有违民航安全条例，从一开始就没能带在身上。无奈之下，她只得闪身躲在附近的一张矮桌后面，焦急地四下张望着，希望能找到什么能够充作武器的东西，而小鸟却没有理会她，自顾自地冲到了沙发后面，可她只来得及拔出枪，大门便已被粗暴地一脚踢开！
9 o4 ^7 @! o1 N: G# ^
来不及多想，她扬手对着门口就是一枪，呼啸而出的子弹却在途中狠狠撞上了一面看不见的墙，激起一串青色的波纹，几乎是同时，一声算不得陌生的怒骂仿佛炸雷般响起：“白痴啊你！！看清楚了再打啊！”

* H' \' E) o1 T/ ^“切～还不是你弄得这么吓人，人家都要被你吓死了好不好～”
' I: I, ?9 _$ i) U2 Y
, J5 m' K" S0 X& D3 L“我可不知道你在这，否则我何必。”阿克塞尔白了鼓着嘴作河豚状的小鸟一眼，将横在身侧的左臂放了下来，缠绕在前臂上的夺目青光稍许暗淡了一些，露出了掩藏其下的一件形似臂甲的物件。而他朝向门外的右臂，却依然保持着防御的姿势，在一片与左臂上一模一样的青光的映照下，一面薄青色的障壁，隐隐约约地浮现在他的身前。

“嘛，你来得倒是正好。”他向门边努了努嘴，“刚才有人给我们送来了这个。”

+ [3 ?5 T2 ?, S8 ^7 @. d“谁送来的？”
5 Q9 Q- A' w/ p- i0 ~
+ Z* m5 b; a5 K1 A( Y# x2 M7 A  X“不知道，我下来的时候人已没影了。”
/ Q  l+ @- j7 g3 w2 k
# p% L9 w( r, v* {1 r“下来……”小鸟忽然觉得自己的后脑上挂下了一滴大汗，“翻窗……的么？”
& L7 L+ D. [9 R# w0 D, C
8 m4 ^- Q( o; g6 t“是啊，所以那家伙要么是高手，要么就是怪物。”

“怪物吗……”

9 H% j) F& |7 t2 m小鸟单手托着下巴，打量着那具颈部弯成了不自然角度的尸体，神情渐渐变得阴郁起来：“事情还真是，要麻烦了啊。”

白河愁

“小鸟大人，我们回来了。”

- m# }7 K# l/ P9 n7 O* I$ {“嗯～嗯，辛苦了喔～”

小鸟盘着腿坐在地上，身边摊着一堆七零八落的零件，甩得老远的握把和几乎被塞进屁股底下的枪托，无声地诉说着这堆零件原本应有的形态，而那支黝黑的枪管，正被她像望远镜一样擎在眼前，就好像是要透过这狭小的管道窥视什么一样。听到夕的呼声，她一面漫不经心地应和着，一面慢悠悠地将上身转了过去，那支“望远镜”也随着她的动作，悠悠荡荡地杵在了夕的跟前。
2 [+ \: E$ Q9 C6 q
“那么那么，找到什么好东西了么～？”
: F6 w6 `% [) X/ E. ?$ D
. b, D9 ^6 u% v0 J, P: n6 [5 W- J" m# Q被枪管对侧的那只调皮的红眼盯上的一瞬间，夕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啪嚓一声断裂了。她劈手将“望远镜”夺了过来，甩手抡出一个漂亮的圆弧，结结实实地敲在了小鸟的头顶上。

“你够了！！”
; p% o1 f6 g. Z: f9 h6 a  X5 Z
“呜……欺负人……小夕欺负人……”
# T9 q! e9 q- n+ |* J% n4 }
“行了，你们两个。”看看闹在一起的两个人，阿克塞尔微微摇了摇头，上前从夕的手中夺下枪管，随手丢到了一边，“我大概知道你们在搞什么，不过，别闹得太过头了。”
& W: ]5 n  P9 x( }7 y! L
“呜哎……还是阿克先生了解人家……”
+ K. t$ J1 k( ^3 {( j( `) f
3 m/ K  R: Y5 X5 F6 q“说的就是你。”

翻了瞬间一头黑线抱着脑袋缩在地上作鸵鸟状的某人一个白眼，阿克塞尔将手探入衣兜，摸出一样东西扔在她的跟前：“很遗憾没找到别的东西，除了这玩意。”

小鸟保持着两手揉着头顶的姿势，仿佛某种软体动物一样伸长着脖子，将脸凑到那块银闪闪的小东西前面。看着她这幅模样，夕只觉得脑袋里刚接好的那个东西差点又要断掉，即便在很久之后回忆起来，她也一样十分确信，若是小鸟接下来的问题再晚哪怕半秒钟，她那颗永远不知道装了些什么的脑袋上，大概就免不了要再挨上一家伙了。

6 h4 r2 @$ _6 b4 l: d: e“那么，那位先生还有气么~？”
( W4 Q* F' _7 V' b) Q% j1 Y1 j: L1 a- T
* z$ D9 ]/ N2 C' U; k0 y) W0 d* X! t“小鸟大人也看到了吧！”强压着就快要烧上头的怒气，夕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悦生硬地顶了回去，“发现的时候，那人就已经死了！”
- _, I7 V0 ]* P' G' a! v1 F! h
“哎呀，那真是遗憾——于是，怎么死的呢？”
3 A2 |' W3 R, s
% L4 l+ s$ o8 l/ R4 `3 m1 @1 C“这个……怎么说……有点不好形容……”
. ~" K7 u% o) y2 `  c, r# O* e* q
夕的舌头瞬间仿佛打了结，连带着面色都隐隐发青。倒不是她没能发现什么而无法作答，而是这答案背后隐藏的光景，多少超出了这个14岁的少女所能承受的范围。
8 x" X! e* ?5 K$ L" K9 m# S
( D4 B3 f1 {: h1 h7 r' Z所以，阿克塞尔适时替她解了围。
+ ~/ D, i1 V/ ]4 b9 p2 u
/ P- T. ~  W) u“脖子被绞断了……不，这样说大概也不确切。”他摇摇头，抬起一根手指挠了挠脸颊，神色多少有那么点不自然，不过和夕比起来，还是要好得多了，“如果我没看错，那家伙的脖子是给活活捏烂了的。”

! D8 n( ]: [4 `& e  H4 G"唔……人死了多久了？"
# e* t4 h; x. b
8 z0 f' Y5 d6 D& ]“不超过半个小时。”红发的男子显得相当肯定，“而且，从脖子上的痕迹看，弄死他的人花的时间不超过五秒，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颈骨和气管全部弄碎，就是我都没这个本事。”

“正常人都没这个本事啦……”小鸟慢腾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只手还在来回揉着脑袋，而阿克塞尔丢给她的银币，却牢牢地攥在另一只手中，“能干得出这事的，大概也就咱们那些属蝙蝠的远方邻居了吧。”

“……蝙蝠？”
/ ^0 J3 f  L3 i
“啊，这个略过，算我说着玩的。”意识到失言的小鸟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随口诌了个显而易见是糊弄人的理由。眼见阿克塞尔如意料之中地变了脸色，她的眼角不易察觉地翘了翘，揉脑袋的手探进怀中拽出一个眼罩，轻轻巧巧地岔开了话题：“话说，他眼睛没坏吧？”
3 ]* W/ ?1 ]8 k/ {9 ]5 @
( V, T- B8 E# f/ a“肯定不是白天那个人，身高体型都不对。”
6 w3 D) c' h/ p4 B6 k9 k2 E4 h
“唔～那就是独眼先生的朋友或者同事啦，他俩一条绳这件事肯定是没得跑了。”说着，她将银币的正面亮了出来——一只面目狰狞的蝎尾狮，跃然其上，“咱们就不管他是冲人来的还是冲东西来的啦，总之就是……”
3 p7 g6 V2 u/ ^4 P# S  [3 H7 ~
“不。”阿克塞尔忽然打断了她，“来的不止他一个。”
! ?! W+ T. t- A4 R; ]
“哈？！”小鸟当场断线，大张的嘴里几乎可以塞进一个电灯泡，好不容易恢复了面色的夕，闻言也露出了困惑不解的神情：“阿克塞尔先生……您肯定吗？”
$ L8 z3 u+ f5 y# x! q& W
6 e! D  Y" k0 A“我看过他的手。”阿克塞尔一边说着，一边褪下右手上的“臂甲”，五指平平伸开，将中指贴近食指的一侧显露了出来。
0 Y, O- I. N. H* b# K
“练枪的手，这里总少不了要脱几层皮。”他点了点手指上粗硬的茧皮，“但他这里太干净了，一点茧子没长，那种手不可能是长年摸枪的手，所以，这枪应该不是他的。”
5 a" P) j* C  j2 a) n% p4 Y3 b
“这么说的话……！”
9 x$ d1 r; ?5 \# b2 r
“安～啦～，要是这把枪是别人的，那个人大概不死也残了。”小鸟使劲拍了拍夕的脑袋，顺道弯腰从地上抄起被自己当成坐垫的枪托，在她眼前炫耀似地晃了晃，说话的音调故意拖得老长，似是对她一惊一乍的表现不甚满意，“看～啦～这上面已经都是血了哦，看这个出法怎么也像是手被卸掉的样子了啦～小夕你眼神实在太差了啦，笨。”
, A& _  x% e, J, Z1 N
: v* U% y$ X/ v7 ?说完，仿佛是要报复刚才挨的那一枪管一样，她抡圆了胳膊，照着夕的脑门上直挺挺地敲了一个大爆栗。接着，她却重重叹了口气，前一刻还劲道十足的手臂顺应着重力的牵引，带着肩膀软塌塌地耷拉了下来，活像一个泄了气的人形气球：“哎……所以事情才麻烦了啦，蝙蝠老兄也真是的，人家明明是来找咱们的，他跳出来凑什么热闹嘛……这下好了，一个死了，一个残了或者死了，这样也就算了吧还把死人扔在人家家门口，这是要其他狮子先生怎么想嘛……”
2 N: `% ?6 R# m* X
嘟哝了一阵之后，她忽然一拍脑袋，大剌剌地伸手搭上了阿克塞尔的肩，抛出了一个乍看之下全然不着边际的问题：“呐，话说，你家有几台车来着？”
5 l0 ^+ V$ y9 G8 E( D' J
/ O" D  s' t( l( Q“自用的一辆，工作用的三辆——你问这个干什么？”

1 g  S& ~- ]) L, Q& S4 X阿克塞尔皱了皱眉，一把挥开了肩上那只不老实的手，却仍耐着性子回答了她的问题。他相信，这个看来莫名其妙，实则心机不浅的女人，在这个节骨眼上抛出的问题里，十中八九又是在打着什么算盘。

9 S2 Z! Q5 @9 B4 t8 p# U“哎呀，讨厌，明明你也明白的说～”
* V+ `, }* n) F4 s; F$ `+ Y1 a
果不其然，绽放在女子脸上的，是狐狸一般狡黠的笑容。
4 ]7 A+ V+ D) c4 Q
9 ^* Z( l: V# Z: p$ f' n4 V“此地，不宜久留了啦，所以搬家用的车，当然是越多越好咯～”

白河愁

秋季的夜，微凉。

街头，突如其来的警笛声打破了夜的宁静，一条身着深色风衣的人影隐在两栋相邻大楼的阴影中，冷眼看着一行警车从眼前呼啸而过。

“……回来了啊，查出是哪里了吗？”
' C+ v; ~6 W- p6 x9 U4 H7 w7 k
- L3 I2 ~1 @% ^黑影淡淡地开了口，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着面前并不存在的某人。而在忽明忽暗的红蓝光影中，悄然出现在他身后的另一条黑影，闻声却立即毕恭毕敬地单膝蹲伏于地。
! G; H; }( O, u$ n) ]0 f& r
2 y+ Z, q# F. L5 `“已查实枪击发生于H区31区划，一栋三层别馆附近。只是……”
/ J  O: k( l9 t# _6 @2 B
“讲下去。”

“是……”察觉到了他言语中的不悦，后到的黑影不敢再怠慢，低声却清晰地，将自己打探到的情况悉数交出：“别馆登记的户主，并非本国住民，似乎是数年之前，从盟国希格拉移居而来的人。”
0 C: H5 S* G, g% S; P' {# d
' q  |* ^- p& q( h* `“难怪警察积极得反常。”穿着风衣的中年男性点了点头，若有所思，“涉外事件没有小事，若是引起外交辞令就很麻烦了。告诉现场附近的人小心行事，那里决不能有一点闪失。”
4 h/ r9 @/ U1 C0 \: b
“是！”黑影用力一点头，起身正要离开，却又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收住了步子：“对了，还有一件事，T区划近郊又发现了一股外部势力，从衣着和说话口音上看，像是维格尔来的人。”

, o# e% j9 S, q“多少人？”

6 S4 d* z# e. N* o* s8 w“发现的有五人左右，不过还不清楚有没有后续。”

“……继续监视。”风衣男子挥了挥手，“在弄清对方身份和目的之前，不要轻举妄动，不能因为我们的误判，给了他们再次开战的口实。”
/ j# L4 k0 K; S! D! J5 I% S( t
“是！”

听着部下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风衣男子凝立片刻，唇角忽然微扬。

2 e1 P2 X$ u8 X0 O, l* x6 b“看来，你的预感没有错，这座城市的‘乱’，现在才刚要开始呢。”
6 ?% z3 z& s1 ?% w- t
! I+ k2 t1 _4 X- a2 B足尖一点，他无声地掠出小巷，顺着重归寂寥的街道疾奔而去，如鸟翼般飞扬在身后的风衣之下，赫然露出了一截乌黑的长鞘。

空中，一抹暗色的云翳，悄然覆上了皎洁的月面。
. p& ^2 f: E8 i  |0 E
0 r) |5 j( I! m/ x9 C+ D5 w- G: I$ I是夜，蛰居于荧月的暗潮，开始涌动。

白河愁

——饶了我吧，我真的还想再活三十年啊！
+ a2 w& F0 O& g' Q1 H. G
7 U( i$ K/ k+ f* S/ D8 A; \9 U这是荧月的警察局长先生，自心底里发出的无声的悲鸣，倘若人可以如字面一般被气炸，他在一分钟前或许就已经炸开了花。这倒并不全是因为某些不识相的熊孩子在这深更半夜又动刀动枪整出了一桩人命官司——或者应该说，从好不容易挤出的睡眠时间中被属下一个电话吓回魂的时候，他心里确实这么想过，但当他带着大队人马匆匆赶到现场，然后眼看着一个高速扑来的粉色物体一头撞进自己怀里的时候，近在咫尺的人命官司，似乎忽然间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 E: V0 H: J; K: o) I# ^
2 q+ |- M! l* M “哇啊～～～你怎么才来啊～人家好害怕好害怕的，都要害怕死了啦～～～～”
5 q9 i: _6 M/ L
无视了一同在场的那一大票各色人等，这个仅仅在警察局里打过一次交道的粉毛女人，却俨然像是个受尽了委屈的老相好一样，将脑袋埋在他的胸口上，肆无忌惮地撒开了娇。若只是灌得他满耳只剩她的声音倒也就罢了，糊了他一身眼泪鼻涕也还能忍，可这女人却越发得寸进尺，黏在他身上蹭脸蹭个没完不算，就连那一对紧紧贴着他的、硕大而不失弹性的人间凶器，也随着她身体的扭动，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揉来搓去，大有一幅不逗弄得他把持不住不罢休的架势。

0 w) N  a# L7 c) n4 L3 S而现在已经不只是他把不把持得住的问题了——满耳朵只剩这女人的声音，也即是除她以外的一干人等已经统统闭了嘴巴外加停了手上的活，至于为什么让这帮大案临头的人全体溜了号，理由简直再清楚不过了。上面提到的那声无人听见的哀号，正是在这个时候发出的，在这个意识到自己处境何等不妙的瞬间，我们的局长先生如字面一般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而仿佛是打算更加坚定这个念头一样，他最不该在这时这地激动起来的那个小兄弟，在那一对淘气肉球的招引下，居然先他一步把持不住，在那里不安分地蠢蠢欲动起来。同一瞬间，所有的脑细胞中齐齐蹦出了硕大无朋的“危险”字样——若是小兄弟的动作给这女人发现，再给他咋呼一嗓子的话，他在整个荧月，哦不，是整个菲雅利，大概就再也混不下去了。情急之下，他再也顾不得什么绅士风度，一把将黏在身上的大赖皮蛋掀了个四脚朝天。

“闹什么闹！闹什么闹！有话给我到局里说去！！”

6 ?4 t. v, ~# a# v5 {他一步跨到她跟前，右手带着风声扬起又飞快地放了下来，在空中划出一个夸张的弧度最后插在了腰间——倒不是他不想扇这赖皮蛋一个大嘴巴子，而是理智告诉他这嘴巴子扇不得，至少，这时这地扇不得。只是，这样单手插着腰跟一个半掩着脸作梨花带雨状的女性大眼瞪小眼实在是有些滑稽，才刚安分下来的一众人又开始明着暗着交头接耳起来，正在他一面强压着老脸向熟蟹子转变的冲动，一边寻思着怎么摆脱这读作尴尬写作要命的局面的时候，口袋里的对讲机不失时机地扮演了救命稻草的角色。

“喂！是我！……什么？市院急诊部报案，说接了个受枪伤的！？”

& l3 Z) _5 A$ g2 z. h如此重要又凑巧的线索岂能轻易放过——这么想着的同时，他也顾不得看清长相，单指划过空气，信手在某几个正在东张西望的警员身上绕了一圈：“你！你！还有你！去查查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快！”

看着几个部下匆匆而去，他满意地点点头，庆幸自己这个一局之长的威仪还在，先前几乎被某赖皮蛋磨光了的底气，也似乎在这一刻尽数回到了身上。底气一足，豪气便油然而生，他斜眼瞟了瞟仍然赖在地上没起来的那个粉毛，虎躯一震，大手一挥，抖落一地威风：“带走！回去好好审审！”
# f) t% Q, _8 A; }3 P: L3 t* _
光顾着赚取威信值的他却没有注意到，先前冲出去的几个人中，有一个各种意义上都不起眼的矮个子在踏出门槛时忽然收住了脚步，和另一个蹲在门边佯装验尸的警员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四下张望了一圈，见无人注意自己，忽然闪电般伸出手，探入尸体上衣内的一处暗袋之中。

只不过，这一串动作却没能逃过另一双眼睛。从余光中瞥见他探手入袋的刹那，笼罩着那对嫣红瞳孔的水幕深处，忽然透射出两道细小却澄澈的锐光，远望着他忽然停滞的手臂，以及在一瞬间变得精彩无比的表情，粉发的女子微微眯起眼，将一张狡黠如狐的笑脸掩藏在作势抹泪的衣袖之下，两点妖红在眼底一闪而过，将那人的相貌牢牢刻印在脑海之中。

6 u4 ~5 i) n4 F6 m4 M3 ^“哎呀真好，不枉人家演得这么卖力呢～”皱起鼻子，鼓起腮帮，将自己的脸扭曲成一张装满了委屈的猫脸，她顺从地由着两个警员一左一右，架着胳膊将自己拎了起来，心底里却暗自笑开了花，“接下来，就得看你们的咯～”

白河愁

荧月市立中心医院，急诊部。

" l  c9 `8 l" T$ m& @1 h一个身着白色风衣，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颇有学者风度的金发女子，此时正斜靠在手术室前的长椅上，随意地翻着一本不算太薄的书，印在左肩之上的一片红晕，以及落在红晕正中的、边缘带着些许烧焦痕迹的圆孔，将她来此的缘由暴露无遗。拜接二连三的非常事件所赐，这一天前来挂急诊的人数创下了自莫拉空港事件以来的最高记录，几乎所有能够躺人的地方，都已被白天送来的各色伤员挤得满满当当，而与那些不幸卷入车祸、爆炸或是房屋坍塌的重伤员们相比，只是肩膀中了一枪的她，情况也确实要好上太多，是以在取出了子弹并简单地处理了伤口之后，她便被就地安排在了这个眼下还算空旷的地方暂作观察，而这个安排，也意外地替闻讯前来的三位警员行了一个大方便，让他们没费多大力气便找到了她。
% r5 Y+ c1 a- ?: z
4 z9 t: a5 Y! R9 v. R- C“呃，这位女士，很抱歉打扰您。我们是来调查一起案件的，可以占用您一点时间吗？”
5 @6 g4 ]4 x9 I. l, {5 d
5 ^/ P% Y5 K9 q, N0 m. B领头的年轻警官一边打着招呼，一边从怀中掏出警官证，恭敬地双手递到女子跟前。女子瞅瞅证件，又仰起头看了看他的脸，微微点了点头，顺手合上了膝头的书，神色与动作纹丝不乱，就好像他们的到访，一点也不让她觉得意外。

% s2 i' |; E+ G- `/ ^, G0 S“嗯，我不介意。只是，可以就在这里说么？”
% [% J% W& Y( B2 `5 e
7 D2 K% h. k1 |0 E1 b她略微偏过身子，苦笑着瞥向立在一旁的输液架：“毕竟，我走动不是那么方便。”

1 Z6 w2 a" v6 y) b- Y“没事没事，只是确认一些事情而已。”

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年轻警官松了一口气，掏出纸笔坐在了她的旁边。同来的两名警员对望一眼，默契地退到了方才各自瞅准了的位置上，背对着两人站成了一个无形的圈，不需他们出言遣散，廊上为数不多的几个闲杂人等便已自觉地躲到了远处——和警察扯上关系的人，离得远些总是不会错的。

“姓名？”
' J2 \* P# R4 \# g8 Q
“艾梅拉尔德·特莱希雅。”
) S" s+ ~3 B  {$ L1 V1 J- k% O+ ^
“年龄？”

, L' ~* a6 R+ }2 C“34岁。”

) o9 T1 g/ @2 e! U3 A“是吗……您保养得真好。”
" \8 U. w- |9 L& `6 x9 M% f6 `
“多谢。”

* O# Q# Y% M$ ^% z3 s“话说回来……”年轻的警员将笔夹在指间，随意地转了两圈，“听您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啊？”
4 ^4 f9 v2 y- r! y9 b( S. G
“嗯，我是希格拉人，这次是来度假的。”

“哦，这样啊……”警员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眼珠转了两转，手中的笔尖又点回了纸上，“不介意的话，可你请您描述一下您受伤时的情形吗？”
! u' N$ X/ n% o! X6 u, ^
' e( J3 W7 ]' J9 A“唔，我想想……应该，是在我的住所附近吧。”艾梅拉尔德推了推眼镜，眉心微微皱起，像是在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形，“因为时间有点晚了，我急着赶路，也没太注意周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突然听到两声枪响，然后就……”
- P- w: k+ x( L; b
% G( }1 }, d' b# h/ A“稍等一下。”警员忽然出声打断了她，“您刚才提到您的住所？”

“嗯。”
- D% F/ B- b) O6 D+ u# a2 N
' q" f! u9 i7 N: Z7 @7 _4 }“不介意的话，可以告诉我您的住址吗？”

“唔……稍等一下，我应该有带在身上。”金发的女子面带歉意地笑着，低下头在衣袋中翻找了一阵，摸出一张叠成豆腐块的纸条，递到警员手中，“说来惭愧，因为我的方向感不是很好，同住的朋友怕我走丢，才替我准备了这个的。”
/ p  b( ]1 F9 {( @& A7 w% @
警员展开纸条，扫了一眼写在上面的地址，眉梢忽然一跳，连带着整个人都像过了电一样，猛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您……您住在这里！？”
( t3 F; T7 M% M; Z
2 F! Q7 {4 I$ W1 R: K) W$ k“是啊……唔，好像也不对，应该说这是我朋友的房子，我是借住在他家的。”女子一边不紧不慢的说着，一边困惑地歪过了头，似乎并不理解他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有什么问题么？”
! Y1 a& ?9 h: D  k' r) p: b( a6 H
! m6 b# M0 N" a. h' z* O“咳咳……抱歉，我太激动了。”
! \5 g5 c% ^5 w5 r
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警员尴尬地干咳了两声，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正色道：“是这样的，这个住宅区里，刚刚发生了一起命案，现在已确认的死者有三名，当中似乎还有一个小孩子。”
7 L! v7 {% |3 d& P
# k, a  ~9 M! ^- \5 I5 `“哎呀……”女子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抬手掩住了嘴，面色略微有些发白，“太糟了……怎么会有这种事呢。”
% U  J* [0 \. c7 d1 J+ q) c3 I
“袭击您的凶手，可能就是牵涉在这桩案件中的某个人。”警员看了看她，继续说了下去，“所以，如果您能够回忆起什么线索的话，请务必告诉我们，这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